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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顧卿 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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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太君出殯那天,以晉國公大人為首,朝中文武無數來送,恍如信老國公府去世當年的景象。

李茂回家見了母親最後一面,連母親頭七都沒有過,就又帶著家將返回居庸關了。至於皇帝知不知道他回來了……

誰知道呢,誰又管它?

對於李茂來說,外界風傳的“邱老太君大義訓兒”、“臨危不報喪事”之類的讚美之詞,每一條都那麽刺耳,告訴他“忠臣”的名聲需要用多大的代價來換,而這個“忠臣”的名義又有多麽虛假。

起了叛逆心理的李茂甚至懷疑過去無數“忠臣義士”的名聲都是這麽來的。

也許也有皇帝在後面逼迫?也許劍在脖子上只能選擇泯滅天性……

歷史總待後人說,他李茂此刻不也是一個母親病逝,自己卻還在前線指揮大局的“忠臣”嗎?誰又能知道他為了趕回家見母親,累的差點猝死當場?誰又知道前線根本沒他,只是陳軼在故布疑陣?

天知道真相是什麽樣的!

李茂的堂兄李榮和其妻自然不會往外吐露李茂曾經回來過,張玄和張璇璣看起來是忠於大楚,其實是超脫世外之人,自然也不會亂說。

李茂匆匆的來,匆匆的去,其實是所有人裏最可悲的一個。他連他母親最後有沒有看見自己都不知道,而母親的喪事,由於他是秘密回京,不能暴露於其他人之前,作為唯一的兒子,連捧靈摔盆都做不到。

即使張玄和張璇璣不停的和他們解釋,邱老太君的靈魂已經上了天,這裏躺著的只是一具軀殼而已,李家人也無法做到道士們這般的“灑脫”,真把這具身體當成破皮囊。

天梁依舊閃爍,一如邱老太君未死之前,張璇璣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事實上,就連他的師父張天師也不知道為什麽是這樣。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是一件好事。

要麽就是邱老太君並非天梁,他們所有人都看錯了,這基本不可能。

要麽就是這位天君依舊還幹擾著人間的進程,並且把大楚往好的那一面推進,這自然是有可能的,但希望渺茫。

張璇璣已經五十有餘,一生致力於研究星象,這樣的情況對她是極大的打擊,她徹夜推演,連頭發都白了一半,可即使是這樣,也找不到任何答案。

張玄在邱老太君死的時候看見了“神仙”的法相,確認了這個世上是有天界,也是有神仙的,他很快就向朝廷上表辭官,要回龍虎山尋找“道”的真理,以求飛升成仙,去那個世界跟隨天君的腳步。

楚睿自然不想放棄這麽一個“人肉天氣預報機”,張玄數次辭官不成,索性趁夜換了裝束,悄悄出城,棄官潛逃回龍虎山了。

反正皇帝身邊還有他師姐張璇璣在,張玄也不怕皇帝一氣之下派人來抓砍了他。

孫府。

“我的個兒啊,你這是幹什麽!”趙氏看見女兒穿著一身素白的麻衣,嚇得不輕,“你年紀還小,穿不得這麽素的衣服!”

古代的孩子容易夭折,在未成年前多穿紅色、綠色之類的鮮艷顏色鎮鎮氣運,哪有小孩子家家穿白穿黑的!

孫燕妮如今正是愛漂亮的年紀,可頭上卻半根珠釵都無。

“娘,邱老太君去了,女兒想,雖然不能為她守孝一年,但至少七七為她戴孝還是可以的。”孫燕妮眼睛紅紅。“邱老太君人很好,女兒受她家大恩,才沒被拍花子的拐跑。她……她還送了我一根麒麟簪呢。”

“燕娘……”趙氏想起邱老太君,忍不住也要掉幾滴眼淚。“你這孩子,若是要守孝,也不至於把吊唁的麻衣拿出來穿啊……在家裏穿個白色的衣裙就是了。”

“麻衣涼快的緊。再說了,女兒也沒有白色衣裙,娘你給女兒做的裙子不是鵝黃的就是緋紅的,想找件素的都沒有,所以只得穿麻衣了。”孫燕妮扯了扯身上的麻衣。

她嘴裏說的隨便,但麻衣何其粗糙,她從小錦衣玉食,這麻衣的領口和袖口磨的她脖子和手腕都紅了。

趙氏心疼女兒,一邊吩咐針線房來人給孫燕妮重新量體裁衣,一邊安慰自己女兒,告訴她人死不能覆生,生前盡孝就好的道理。

孫燕妮沒想到她娘會同意她為邱老太君守七七四十九天的孝。畢竟在家中守孝太不吉利,孫燕妮原本是做好和母親反抗到底的準備的。

趙氏沒有孫燕妮那麽心軟,會同意女兒為邱老太君守一守也並不是全是因為邱老太君人好的緣故。

她是為人父母,自然希望女兒以後和李銘能好好的。自家家世並不是很好,此番被賜婚,雖說是邱老太君上的折,但還是高嫁了,如今自家女兒守守孝,一來是盡了未來孫媳婦的本分,二是若傳到信國公府裏去,她女兒嫁過去也能被別人高看一籌。

她自己有自己的盤算和心思,但卻不會拿來教導女兒。她女兒天真爛漫,維持這種心性很好。趙氏不想用大人的世界來沾染她,但又希望她以後不要吃虧。人說生了兒女就是背了債,此話一點也不假。

只有她和老爺多辛苦點了。

張家。

江道奇給自己斟上一壺茶。

“李銳是嫡長孫,按禮守孝三年。太子身邊少了一個伴讀,你的嫡幼子張許前年本該入宮,也是因為守孝而耽擱了,如今孫輩的守孝期已過,不如和娘娘說一說,讓你那幼子進宮伴讀吧?”

“就算我提了,以我那堂侄女謹慎的個性,她也只會和陛下商量。”張諾搖了搖頭,“太子雖然個性有些浮躁,但還算念舊。近身的舍人剛剛丁憂,他就迫不及待的再補一個國公之子回來,還是自家親戚,他如今已經是太子了,要愛惜自己的名聲,是不會同意這種事的。”

江道奇何嘗不知道張家的顧慮,但他還是忍不住提上一提。他堂姐嫁入張家,他自然是希望她的幾個孩子都能有自己的前程的。

“你先別操心我的孩子,你那嫡次子江清魂聽說一返回江南就得了重病?”張諾從未見過哪個為人父母的,聽到兒子重病還這麽輕松的。“你反正也無官無職,不如回錢塘看看。”

“那小子怕是不滿我讓他回鄉,在和我鬧別扭呢。”江道奇當然不急,一來不是他兒子,二來這小子居然在京中和項城王搭上了線,為了不讓他惹出事來,當然要送回江南去。

若是他要再不老實,就只能讓他“重病而亡”了。

江家只是看著前朝曾經碰過尹家人飯碗的面子寄養這個孩子,可不是要像張老太師那瘋子一樣全家為他們賣命的。

真把自己當江家兒子?

對不起,那只好掃地出門。

“鬧別扭鬧到‘重病’的地步?”張諾好笑地搖了搖頭,“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都是兒子,一碗水盡量端平吧。他在家鄉伺候祖母,也算有孝心,他很少和你們相處,如今一旦見面,不願再回鄉也是正常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不提這個了。”江道奇輕輕把此事揭過,貌似不經意的說,“陸家在江南又有動作,被除去族長的那位陸家老二,又在吳州弄一條去桂州的商路。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項城王有了婚約後,想弄點什麽名堂來。”

“桂州……”張諾沈吟了一會兒,“我看,此事你多多註意吧。”

陸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桂州也許有什麽發家的路子,陸元皓和楚濂一拍即合也是有的。不過這兩家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家,倒了也就倒了,起了也就起了,倒不用花太大心思去盯著。

江家本脈在錢塘,陸家本脈在金陵,讓江家盯著雖然有些麻煩,但也離得不遠。

“我懶得管陸家的破事。我又沒領大楚的官爵,我就做個看戲的閑人。”出人意料的是,一直輔助著張諾的江道奇突然表現出無所謂的態度,“陸家田莊根基盡毀,就算在桂州采了金子銀子,一時半會也起不來了。”

“儲君之位已穩,明年開過春,陛下和娘娘有意要為太子立妃……”

“啊,我想起來了,反正我家人手閑著也是閑著,去陸家那邊看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江道奇雙眼一亮,“你確定嗎?”

“我確定什麽?”張諾翻了個白眼。“某人又沒有領大楚的官爵,要在意儲君的事做什麽?”

“誰說的,我是大楚的百姓,大楚之事就是我的事。張兄,快說快說……”

張應的院子裏。

麻衣素服的張素衣跪坐在張應對面的一個蒲團上,為邱老太君念著《無量經》。

世族大多信道,勳貴大多信佛,則也算是一個奇怪的現象了。

也許是世族什麽都有了,所以求超脫。勳貴剛剛才有,還想下輩子繼續有,所以信佛?

張應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就算他穿來了古代,也從沒想過是神佛之事讓他變成了這樣的。他覺得自己玩電腦被電,應該是腦電波進入了網絡,然後像是進入虛擬游戲一般進了某個游戲世界或小說之中。

只是他比較倒黴,這游戲或小說的男主角是李碩那廝,他不幸穿成了龍套,還是被人當做瘋子關起來的龍套。

“既然如你所說的,邱老太君一輩子行善積德,那她死後一定是去了很好的地方,你也不必這麽傷心了。”張應都弄不懂自家侄女為什麽對這位沒見過幾面的老太太這麽有感情。

他都嫉妒了好嘛!

難道這就是李碩這穿越人士帶來的“人緣光環”,輻射到周邊人身上的作用?上至邱老太君和李茂,下到李家幾個子弟,各個都有好人緣?

可他也沒見自己的“光環”有啥用啊。

除了張素衣這個天真的小蘿莉,他院子裏連下人看他都和神經病一樣。

自家的親戚一提起他,那口氣更是渾然當他是“張家之恥”,雖然衣食住行依舊是張家正兒八經的主子待遇,但背後的輕視他又不是真瘋了,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難道是因為他的“光環”技能沒點滿?

還是他比較倒黴,就沒自帶這個技能?

“我讀經不是為了超度邱老太君,而是求自己的心安。”張素衣很老實的跟二叔坦白。“我受了老太君太多的恩惠,可卻沒有盡一天的孝道,心中實在難過。”

“你是說信國公府下聘的那麽多聘禮?”

李府下聘的時候邱老太君還沒過身,聽說聘禮還是她親自挑選的。張應絕不是屌絲,不過他也承認被信國公府的大手筆嚇到了。

當時他讓下人擡他去門口看熱鬧,眼見著幾十車東西浩浩蕩蕩的進了他們家的坊內,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擡著箱子前進,簡直嚇得不輕。

信國公府這樣的地位,總不能車子裏裝的都是被子床墊吧?

皇帝下聘娶皇後是一百二十八擡,親王下聘不能越過皇家,最多六十四擡。但實際上,給太子妃下聘也就六十四擡。

李家沒敢太過,即使是這樣,也來了六十二擡。聘禮入晉國公府的時候,光唱玉器多少件、寶物多少件就唱了許久,聽著他仇富心理大起,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讓人擡回來自己的院子。

奶奶的,李碩掉到古代,過的是風生水起,金銀財寶攢了無數。他也掉到古代,到現在連自己屋子裏的銀箱都沒摸過。

說是怕他吞金!

你他娘的倒是讓我看看金塊長什麽樣啊!

“信國公府還真是出人意料的有錢,李碩也不知道搬了多少胡人的好東西……”張應一想到那些金銀珠寶就扼腕長嘆,“不過李家也聰明,他擡那麽多來,你不也要回的多嘛。哎喲,這麽一算,我們家還要賠的多哇!狡詐,太狡詐了!”

男方擡了六十二擡來,他便宜哥哥要把這六十二擡裏給女兒擡五十四擡回去做嫁妝。再加上各家添妝的、自家原來的嫁妝、他家現在派人在抄的各種書籍……

我擦!李府穩賺不賠,李銳好運氣!

張素衣無語的看著自家叔叔癔癥又發了,人都沒個正行,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受的恩惠,可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張素衣臉紅的想起自己的小衣。如今她房裏的丫鬟各個都穿,也做的極漂亮,比邱老太君當初給她的那些更有用了。

是的,真的有用。至少她輕松多了。

還有那本冊子……

現代,某兒科醫院。

“你有沒有覺得顧卿自上次醒了以後,變漂亮許多?”一名顧卿的男同事在食堂吃飯時和自己的同事竊竊私語,“那感覺……哎呀說不出。”

“反正往那一站,所有人都看她了。”

“也沒變多漂亮吧?”兒保科的女醫師撇了撇嘴,“就是人精神了點,然後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若勞累過度就能變漂亮,那值班醫生早就爆滿了,還用得著排班!

“你跟女人說這個,傻哇。”同桌心血管中心的同事悄悄戳了戳提起這話題的男醫生,“顧卿有男朋友沒有?”

“沒有吧?都在我們院裏待了三四年了,沒見有人接送過……”

“就我們醫院值班醫生那強度,哪個男的受得了女朋友一天到晚沒人影子?”

“那豈不是……”

“嘿嘿嘿嘿嘿……”

“你嘿個屁,你都有女朋友了!”

“上個月剛分!”

“我擦!”

院長室裏,禿頭的劉院長想和以前一樣糊弄走這個心思單純的女醫生。

“顧卿啊,我知道你前陣子受了委屈,經過院裏做的思想工作,廖芳不是也辭職了嗎?也算是給了你個交代。好好的,你怎麽想要辭職呢?我們X大附屬兒科醫院還是很難進的,許多年輕人擠破腦袋都進不來,你從X大實習就在我們這裏,應該還是對我們很有感情的……”

“劉院長。”顧卿見劉院長又在七扯八拉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心裏有些煩躁。

廖芳和她聊過天,廖芳大學是混過去的,覺得自己學藝不精,心裏發虛,所以顧卿建議她繼續回學校深造,人命不是開玩笑,等有了底氣再來實習。

反正她家關系那麽深,深造完了還是想進哪家醫院就進哪家醫院。

給劉院長這麽一扯,廖芳倒成了“經過院裏做的思想工作後辭職”了。

她也是管過一府大小幾百號人的老太君,就劉院長那點微末伎倆,都還沒她家管事的老謀深算,她也懶得和他啰嗦。

無非就是再也找不到她這麽任勞任怨又好講話,天天把醫院當家的面團子了。

“劉院長,我不是來和您商量的。我和家裏人討論過了,我覺得我現在的水平還有待提高,我想學習更為先進和全面的兒科醫療知識,所以想要出國深造幾年。很感謝這幾年您對我的指導和‘關懷’,如果以後有機會,我還會選擇X大附屬兒科醫院的。這是一個給我留下很多美好回憶的地方(才怪)。”

顧卿一改平日微笑待人的樣子,表情十分認真的看著劉院長。

“這個……出國深造也不一定非要辭職嘛……”明明室內開著冷氣,劉院長卻覺得自己鼻尖在冒汗。

出了鬼了!他怎麽有種站在老院長面前的感覺?

那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鐵娘子!和這個面團兒一樣好捏的顧卿又不是一種人!

他掏出手絹擦了擦臉。

“你看,你馬上就要晉升主治醫師了,現在走有些可惜。再說了,我們院裏一直有派人出國進修的傳統,克利夫蘭醫學中心今年也有和我們交換醫師的計劃。這都是機會嘛……”劉院長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麽鬼,突然說這麽一大截。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像老院長了?

那種“你說什麽我都知道,解釋就是掩飾”的感覺,真讓人感受。

“哦,這不是都是給院裏老醫生們準備的嗎?”顧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劉院長一眼,“我還是個新人,不能讓您難做啊。再說了,還有許多主任等著這個機會呢,我只是個後輩,怎麽能搶他們的名額!”

誰不知道這個都是照顧關系戶的啊!都賣到十萬的價了。

出去鍍個金回來就亮閃閃,她就一個差點累死在值班室的小醫生,哪敢和主管們搶這個。

哎,從公府老太君一下子又變成看主任醫師臉色的小醫生,這心理落差太大,她需要調整調整。

如今她還老覺得自己在夢裏,這裏才是假的。要喝杯水都喊“香雲”,吃個飯還嫌棄食堂的菜太油膩,食堂大媽的手不幹凈。

這活生生要把人逼瘋了。

她爹娘都覺得她累了一場,養出一身富貴毛病來了。

你看,她居然還下意識用“爹娘”!

趕緊出國,趁她英語還沒全還給老師。

到處都是黃毛鬼子,說不定就改過來了。

“顧卿啊,院裏最近也在開會討論,要給有上進心又對我們醫院有忠誠度的年輕醫生們一點機會,前陣子我們天天開會你也是知道的嘛。”劉院長不知道為什麽越說越覺得顧卿不能走,顧卿是個很好的年輕人,“你再考慮考慮,多考慮幾天再給我回話,好吧?”

顧卿聽到這裏,就知道今天是說不出什麽個所以然了。

她也不羅嗦,點點頭就出了院長室。

人家院長給你面子,弄的太僵就不好了。以後若是還想在N市的兒科圈子裏混,這位院長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院長室在頂樓,顧卿懶得坐電梯,順著樓梯往下走,走到四樓的時候,聽到兒科門診那邊一片喧嘩聲,便好奇的去看個究竟。

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哪裏有那麽多人呢?

“你們就是怕擔責任!我知道你們這群沒天良的醫生!我兒子病重,你們不敢收,就說沒有了床位!”一個中年男人十分激動的拍著桌子,“我們都已經換了三家醫院了!都說你們是N市最好的兒科醫院,為什麽不接診!”

“這位家屬,我知道你很擔心你的兒子,但是如今兒科病房確實沒有床位了,你也知道我們是N市最好的兒科醫院,省裏所有高危病重的孩子都是往我們醫院轉的,最近入院的孩子太多了,我們承擔能力有限,實在沒辦法再接了。”那門診留守的男醫生是個剛剛過來實習的畢業生,中午吃飯時間,門診主治醫師都去吃飯了,就留了他坐診。

“隔壁市立醫院的兒科也很好,不行你們先轉過去,等我們有了病房,你們再轉過來。最近真的人太多了,連走廊裏都是人。我們前陣子有個值班醫生還差點過勞死……”

“我不聽你們這些鬼話,你們都是逼死人的劊子手!”

“可是你在這裏繼續磨蹭,不是更耽誤時間嗎?要不然你轉急救科也行,在急救的病房裏先接診……”

“你們就知道推脫,你推我我推你,你們這些畜生!”

“這位先生,你怎麽說話呢!”

“什麽情況?讓讓,都讓讓,這裏是醫院,請不要妨礙正常就診的醫療環境。”

顧卿從外面過來,見著兒科急診室門口圍了一圈人,立刻將人分開,她一轉身,看門口導醫的幾個小護士還在聊著什麽,寒著臉敲了敲急診門口的導醫臺,“有糾紛看不見嗎?有聊天的時間不知道去找保安?”

“顧醫生,等下方醫生就回來了……”

“方醫生不回來,就不做事了嗎?”顧卿指了指門口,“裏面我先處理,你們去找保安!”

顧卿見小護士跑走了,分開幾個圍觀的患者進了門診室。

“小王,什麽情況?”

“顧師姐,你來的正好,兒科病房連加床的地方都沒有了,這裏有個得了小兒心肌炎想要入院的。但先開始不是在我們醫院診治的,也沒有轉院證明……”那個實習的小王看到同校的師姐來了,心中大喜,連忙站了起來。

“這位先生,我真沒騙你,你看,這就是那位差點累死的女醫生,住院部真的住不下了……”

顧卿聽了小王的話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什麽叫差點累死的女醫生!

“老子不聽你這些話,你今天到底給不給我兒子開住院證明!”那家屬情緒激動之下,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把水果刀來,直直往小王刺去。

“不給我開,我就捅死你!”

“啊!!!”

“來人啊!殺人啦!”

顧卿也沒想到這人會突然拔刀,說時遲那時快,花嬤嬤在後院教她的“護命三招”霎時間出現在她的腦子裏,她的身體也像是條件反射一般,自然而然的動了起來。

花嬤嬤的武功本來就是為了保護“主子”而創造出來的,雖經過花嬤嬤修改變成了自衛的招式教給了顧卿,但關鍵時刻還是發揮了它本來的作用。

她把右手握成拳,只伸出大拇指,棲身上前,使勁的將大拇指搗向那中年人的耳後,那男人一聲慘叫動作一停,顧卿立刻趁那男人吃痛,肘撞他的頸側讓他彎腰,兩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按手腕上的要穴,那水果刀就掉到了地上,發出了“哐當”的一聲。

實習醫生小王被師姐的“神武”嚇得發了傻,圍觀看熱鬧的群眾還有人鼓掌的。

別說實習醫生被嚇傻了,就連顧卿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但條件反射以後更多的還是害怕,聽到背後有手機拍照的聲音和鼓掌的聲音,已經久沒有回到這種氣氛的顧卿更是一肚子邪火。

拍拍拍,有這個拍的功夫,不知道報警啊!

“小王,傻楞著幹嘛?快打110!”顧卿扭頭喊後面的人,“後面幾位先生,能過來幫忙嗎?這位先生有攻擊人的傾向,麻煩你們……”

“師姐小心!”

“嘶……”

“醫生,快低頭!”

顧卿只覺得腦後一陣風聲,想低頭腦後已經痛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她遲疑著轉過頭,發現是一直在旁邊沈默著看著丈夫胡鬧的那個中年大嬸,抓起了桌子上的臺燈敲在了她的腦袋上,眼神裏也滿是惡毒。

這……這不科學。

制服歹徒以後,應該有來晚了的警察帶走犯人才對……

她最近真是多災多難,先是差點過勞死,現在又人用鈍器重擊後腦勺。

顧卿心裏不甘地想著,身子慢慢往地上滑落。

‘電視劇裏明明都不是這麽演的……’

“師姐!”小王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了已經暈過去的顧卿。

“秦護士!快喊腦內科醫生來!”

那對夫妻馬上扭頭想跑,被圍觀的群眾和外面趕來的保安一下子抓獲。

只是顧卿卻怎麽也喊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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